崳山島：從發展“出圈”到轉型“破圈”

初夏清晨，當陽光鋪灑在廣闊無垠的海面上，接駁客船轟鳴聲響起，“中國最美十大海島”之一的崳山島隨之被喚醒，旅游、農家樂、民宿等熱鬧不斷。

登島之后，車行環島路，隨處可見星星點點的漁船、忽起忽落的海鷗，還有萬畝草場滿目蔥蘢，與藍天碧海相映成輝，令無數游客流連忘返。

從一個孤懸小島，搖身蛻變成為中國十大最美海島之一、中國首批和美海島、中國青年最喜愛的海西旅游目的地、國家級生態鄉鎮……源于多年來的精心擘畫，讓崳山島迎來了一場場“出圈”“破圈”。

筑夢海島

5月10日，崳山島增開進出島班次，寧德市福瑤旅游客運有限公司負責人辛寶元更忙了：“我們開通崳山島至漁井碼頭、三沙碼頭往返2條航線。除了5月10日至10月30日期間增加班次外，節假日高峰期幾乎是馬力不停。”

現年66歲的島民辛寶元自稱“老渡工”，一家四代從事擺渡工作，在代代傳承中，見證了崳山島的發展。

崳山島橫峙于大崳山與三沙港古鎮半島之間，大小島形成兩個門戶，有扼東海南北航道咽喉之勢，在海防、交通等方面具有重要地位。由于種種原因，海島發展緩慢，群眾生活困難。改革開放后，當地積極發展生產，但依舊存在著“飲水難、照明難、交通難”等問題。

20世紀80年代，在崳山島帶魚澳大隊的一間草房里，辛寶元一家十幾口人過著簡單而艱苦的生活。“一張床鋪要睡四五個人，天黑了就要點上煤油燈，用水主要來自天湖的自然水源。”辛寶元回憶道。

過去也沒有公路，島民行走各村之間，或穿行山間小路，或去往簡陋的小碼頭，乘小船咿呀搖櫓，極為不便。由于機帆船無法靠岸，辛寶元的爺爺和父親便干起了人工搖櫓的活計，四五天出一次船，每趟接送五六個人，賺點微薄的收入。“即使不賺錢也是要擺渡的，大家需要出去買一些島上沒有的物資。”辛寶元說。

隨著時代變遷，崳山陸島交通碼頭工程啟動建設，辛寶元“接棒”后，緊隨其后將自家的搖櫓船換成小馬力船、大木頭船、鐵殼船……直至可承載100多人的現代游輪。同時，牽頭成立團隊，將各村船隊進行統一管理。

在此期間，福鼎縣在天湖筑壩增容，建成庫容量160萬立方米的天湖水庫，供應全島生活生產用水。崳山島也緊接著建起小型水電站、實施海底電纜工程、修建通車公路等，徹底解決海島生活生產用電和交通問題。

基礎夯實，海島發展的底氣更足了。

2005年，《中國國家地理》雜志將崳山島評為“中國十大最美海島”之一，這片山海勝景開始為游客所知。借勢而為，崳山島充分挖掘漁村生態稟賦和旅游資源優勢，打造天湖景區、大使澳、陽光鼓、月亮灣、好望角、桃花谷、羊鼓尾等熱門景點，同時有力帶動漁旅、農旅、體旅、茶旅及旅游民宿發展，形成“旅游+”模式，讓村民們在家門口吃上“旅游飯”。

“我們的船隊更加規范化，60多名船員都是島上的漁民轉產轉業而來。”辛寶元介紹，“如今，我們一家住進了寬敞明亮的兩層樓房，兒子也成了船隊一員，日子越過越好！”

雙向奔赴

在崳山島東角村中心處，昔日廢舊的魚露倉庫已變身兼具茶飲、閱讀、觀影、研學等多功能的鄉村振興大禮堂，融現代化與煙火氣于一體。這也是清華大學學生登島設計、建立的第一個空間。

2018年5月26日，清華大學與我市簽訂鄉村振興校地合作協議，在這片海島建立全國首個清華大學鄉村振興工作站，一批批清華師生和校友團體接踵而來，為當地鄉村振興提供專業技術和智力支持，雙方由此結下“遠親”。

“這里有著萬畝草甸、廣闊的海洋、純樸的島民、豐富的生態，我們在這里傾聽鄉村的聲音、遇見鄉村的美。”清華大學鄉村振興工作站福鼎站站長、清華大學博士周宏宇說。

為改造好魚露倉庫，周宏宇與校友們一次次修改方案，邀請當地木匠參與修繕，盡可能保留原有建筑形態和樣式，歷時9個月。為什么要進行改造？東角村黨支部書記邱麗輝表示：“換了新顏，日子更有盼頭，我們愿意放手讓他們帶著我們干！”

走進村民林基榮的家，古樸的石厝前，一口口大陶缸一字擺開。周宏宇在林基榮的指導下，熟練翻攪缸中將制成魚露的液體，等待時間賦予的特殊風味。

“傳統魚露以小魚、雜魚為原料，經過晾曬、發酵、攪拌、浸提、退渣等工藝，有很多講究。”今年近80歲的林基榮，有著數十年的制作經驗，也是島上手工制作魚露的少數幾人之一。然而，隨著年紀增長，這份手藝瀕臨失傳。

2021年，周宏宇帶領團隊在開展實踐時得知該情況，萌發了讓傳統工藝蝶變煥新的念頭。周宏宇透露：“前期準備時，我們要考慮原料從哪里來、產品往哪兒銷、如何將手工藝留下來等眾多因素。”

幾經溝通，村里決定將房屋流轉下來，與清華大學學生團隊共同改造。“一方面，我們學習、記錄整個流程，通過3D技術等，增加互動體驗感，打造傳承傳統手工藝的一個陣地；另一方面，我們也想讓魚露從調味料變‘主角’，研發一些新產品。”周宏宇說。

崳山島海岸線綿長，靠海吃海的人們就地取材，生產制作各種海產品。為了讓“海味”走俏，清華師生和校友團體協助設計“崳山島大黃魚”品牌LOGO，開發崳山“五大寶”土特產禮盒裝，統一IP設計、注冊“崳”山伴手禮商標，開發海上休閑觀光、游釣、碼頭漁市、海產品加工等休閑漁業產業。

聚人、聚才、聚勢，吹響振興號角。崳山鎮鎮長陳昊介紹，當地創新“資源+智力+資金”模式，攜手清華大學師生開展文創設計、建筑設計、教育課程、研學活動等，并推動島上各村先后引入清華大學校友設計團隊駐場調研設計，通過市場理念包裝項目、運營導入培育業態，助力集體經濟高質量增長。截至目前，已有10多所高校師生進島研學實踐，參與鄉村振興項目。

歸家興業

5月12日，崳山島“摸崳工坊”文創新推出的“漁網袋”正式上線。一片漁網簡單縫合，再用小貝殼和舊布頭進行裝飾，便成了新的時尚單品。

“小時候，崳山島還是一個閉塞的小海島。我們上學的時候，書包是一種奢侈品，得出島去買，所以媽媽們會用現成的漁網縫制一個大口袋，讓我們背去上學、成長，直至離開崳山島。”主理人歐陽麗娟解釋道。

歐陽一家共有5口人，父母靠海吃海，從事打魚工作30多年，姐妹三人則在成年后離島尋找自己的生活。“幾年后回到家鄉，我發現島上多了很多游客，但住宿和吃飯卻沒跟上。有時候，媽媽就把自己房間騰出來給客人住，于是我就跟父母商量蓋房子，既能讓爸媽轉業，也滿足游客需求。”大姐歐陽婷婷說。

2015年，漏水的老舊房子在一家人的努力“搬磚”下，成功改造新民宿。“由于島上交通不便，蓋房子成本遠高于島外，很多人對我們投來了質疑的眼光，因為有條件的都爭先恐后去島外置房。”歐陽婷婷說，酒店營業后，沒想到生意爆火，根本忙不過來。兩年后，在島外的歐陽麗婷、歐陽麗娟回鄉助創。

2016年至2018年間，島上居民也紛紛動了心，將自家房屋整修一新，海島民宿經濟應勢而起。“游客的需求日新月異，我們與時俱進將酒店進行提升和擴建，并提升服務品質，為客人組織趕海、海釣、篝火晚會、沙灘燒烤等活動。”歐陽麗娟說，與此同時，姐妹三人也積極利用島上的一些現有資源，打造“到此逢山”文創品牌，傳播海島文化的同時，輻射帶動更多本地年輕人創新創業。

據介紹，“到此逢山”文創產品主要分2個系列。一是摸崳系列，主打生態白茶，二是趕海系列，利用海漂物制作成各種產品，主攻年輕化市場。目前，該系列文創產品不僅在店里出售，也會不定時在島上各處設置流動攤點。

“今年，我們拓展二期‘摸崳工坊’，主打體驗式、沉浸式文創。比如新推出的漁網袋，不同于傳統漁網，我們聘請漁民重新制作更加細密的漁網，賺取手工費，同時也帶動他們自己加工銷售，增加收入。”歐陽麗娟說。

除了島民返鄉發展，還有島外投資者進島興業，為海島注入“新穎”“創意”“智慧”等元素，不斷提升海島旅游的吸引力。去年，崳山島還推出旅游小程序“玩轉崳山島”，整合全島旅游資源，根據不同季節、時間、客群等，推薦游玩項目、游玩攻略，解決“去哪玩、去哪吃、去哪住”等一系列問題，幫助游客一站式獲取海島旅游全攻略。

2023年，崳山鎮累計接待游客達22萬人次，旅游收入超1.2億元，比增21%，文旅產業已成為崳山鎮發展的新引擎。“接下來，我們將全面啟動福建省旅游度假區創建，以豐富的海島旅游資源為核心，提升海島基礎設施設備建設，結合海島生態保護，打造國際生態休閑旅居海島。”陳昊說。